夜色中的西餐厅，原本应是柔和灯光下交织着刀叉轻碰与低声细语的优雅空间，在一瞬间被惊悚与混乱所占据。

餐厅的一角，众人惊慌失措地四散开来，留下一具躺在地上的尸体，苍白而冰冷。

和死去男人同座的人腿软的坐在座位上没有动。

诸伏景光混在慌乱的人群中，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都不要动！”一声稚嫩的喝止声响起，工藤新一的脸上还带着未褪去的稚气，他的声音虽然还未完全摆脱少年的奶气，但语气中的严肃却透露出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成熟。

然而，他的话并没有完全平息乱糟糟的人群。

还是大堂经理在最初的慌乱后，站出来大声说：“请大家保持冷静！”

他的话勉强让场面稳定了一点，当然，也就一点。

大冬天都被这场事故惊出冷汗的男人看向一脸惨白的侍者，安排他们报警、安抚顾客。

死者的苍白面容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更加骇人，那双紧闭的眼睛仿佛还残留着生前的惊愕与恐惧。

工藤新一观察完尸体，又快速去查看桌面上的东西。

放在死者原本座位旁的水杯已经倾倒，里面的水洒在桌布上，形成一片湿润的痕迹。他眉头紧锁，凑近闻了闻，“这个水杯里有毒！”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在人群中引起了一阵骚动。恐慌和不安的情绪开始蔓延，人们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工藤新一立刻向大堂经理建议封锁餐厅等待警察的到来。

不少人都听到了他的话，有几个人当即不乐意了。

“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他皱着眉，满脸不悦，“吃饭的时候遇到这种事已经很倒霉了，水里还有毒，谁知道我们的水里有没有。我现在要去医院检查，服务生，过来买单！”

他的话立刻引起了其他人的共鸣，餐厅内的气氛变得更加紧张。

侍者无措的没敢动，工藤新一还在据理力争，只是他的态度让对方更加生气。

餐厅内的气氛变得更加紧张。大堂经理一个头两个大，又要安抚着其他人，又要尽力平息工藤新一和那个男人的口角，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都乱了。

花轮霞的位置离那里还有点距离，他借着大厅内的憧憧人影，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光明正大的观察着所有人。

用餐的时候遇到这样的事儿，有人晦气，有人害怕，有人兴奋……各种情绪在大厅内发酵，如果没有人主持秩序，很快就会乱套。

大堂经理没有足够的威信平稳所有人，习惯了服务业的侍者们强硬不起来，来用餐的客人大多是普通职业，比较特殊的是当时和工藤新一一起冲过去的两位医生，只是两人在确认对方已经救不回来后，便退回了家人身边。

花轮霞的目光放到报警的侍者身上，对方刚挂了电话。就距离上而言，从警视厅出发到这边起码三十多分钟，附近巡逻的警察会先到。

花轮霞脑海里过了一遍今晚几个片区的巡职警察名单，最后固定在一个名字上，然后啧了一声。

突然，又一声高呼——是死者同桌的另一个人，刚才去洗手间了，这会儿回来了惊骇的看着死者。

“陇目课长！”他不由自主的往前一步。

工藤新一历喝：“不要靠近！”

男人顿住，愣了几秒后，猛的看向正被女侍者安慰的女人：“是你吧！”他说，“一定是你这女人想要谋害课长！”

他的声音尖锐而激动，引得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被指控的女人正在啜泣，听闻后抬起脸，一双美目哀恸，令周围人心生不忍，她用纸巾沾了下眼角泪珠，悲戚道：“我和稻言都要结婚了，我为什么要害他？反而是你，刚才这个少年说有毒的水，就是你倒给稻言的！”

“胡说！”男人顶着周围人的视线大声反驳，脖颈处青筋浮现，“陇目课长对我有恩！我怎么可能害他！”

两人互相指责让场面更加混乱。

气氛逐渐焦灼时，门口传来了玻璃门开合的声音。

穿着警察制服的两个人一出现，让整个空间都静止了一瞬。

高大警官近两米的身高和健壮的轮廓将门外的光都挡了一半，气势无限侵入有限的空间，带来压迫性的威慑。

他没有第一时间出声，鹰眼如炬扫过在场所有人。

餐厅内的气氛随着警察的到来逐渐安定下来，原本混乱的人群在警察面前开始收敛情绪。

和伊达航一起来的警察面容严肃，亮出证件：“警察，谁报的案。”

愣住的大堂经理回神，赶紧迎过去。

玻璃门在留在门口的伊达航的要求下暂时封锁，同时联系鉴识课，让他们尽快赶过来。

听到真的要封锁现场，大厅内又是一阵骚动。

先一步进场的警察扬声对所有人说：“我理解各位的心情，但是现在还不能让所有人离开。我们需要先对在场的每个人进行问询，了解案发时的情况。请放心，我们会尽快完成调查，让大家离开。”

有几位客人看起来很不满，但是视线触及门口的人，又愤愤不平的按耐下来。

伊达航等着玻璃门被锁好后，才离开门口。

他没有先到尸体旁边，而是走到另一边。

今晚千代田区的一家电影院出了意外，爆处组两位王牌从警视厅出发的时候正好和刚上车准备去巡逻的伊达航遇到，就随便聊了两句，也就顺便知道了今晚浅川铃被一位后辈——佐藤和美子带着，花轮霞则和朋友外出了。

之后伊达航和同事照常巡逻，没多久就接到了通知，一路赶来。

一进餐厅，他就发现了毕业后销声匿迹的同期和据说帮朋友告白去了的花轮霞。

为了避免自己刚才情绪的变化露馅，他先去找花轮霞搭话、和他打招呼。

“花轮，你怎么在这？自己一个人么？”

花轮霞的书摊开放在膝盖上，见他过来，合上，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伊达警官，问题这么多的男人是会被讨厌的哦。”

“哈哈哈哈哈。”伊达航也不在意，笑着帮他拿东西，“一起过去？”

花轮霞没说话，他知道如果自己说不过去，这位警官先生也会想办法带自己过去，于是他恹恹的把书夹道胳膊底下，直接走向人群正中心。

诸伏景光也注意到了他们，他看了眼多年不见的同期，长久隐藏身份的习惯让他即使内心如地震天翻地覆，面上也毫无异色，不着痕迹的朝人群后躲了躲。

从伊达航走向他开始，大厅里各种打量的视线就纠缠在花轮霞身上。

花轮霞目不斜视，淡定的走过所有人，站定在事发现场外围。

蹲在尸体旁边警察刚做完基础检查，抬头看到少年，惊讶：“咦、花轮也在啊。”

花轮霞插着口袋，无精打采的颔首。

“花轮有看到什么吗？”

“没有。”花轮霞说，“你不如问问工藤。”

“工藤？”警察茫然。

花轮霞下巴抬了抬，示意他看向正检查水杯的小少年。

刚才警察来了后，工藤新一就退开了，他现在正蹲在地上，听到自己的名字也看过来。

黑发少年懒散的站在一边，深海蓝的眼睛在明亮的灯光下像盛满海水的玻璃杯，鼻梁正中的小痣在冷白干净的肤色上极为显眼。

“是你？！”工藤新一惊讶。

花轮霞点点头，算是回应，随后他将视线转向尸体旁边的警察，示意工藤新一回答他的问题。

工藤新一皱着眉头，虽然对花轮霞的态度有些不满，但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压下那一点不合时宜的激动和自信，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我刚才检查了死者旁边的水杯，里面有剧毒物质，初步判断是□□。而且，死者脸色苍白，瞳孔放大，这些都是□□中毒的典型症状。所以，这是一起谋杀案。”

警察没有马上说话，而是重复检查了一遍，很快有了初步判断，和伊达航对视一眼。

警察摘了手套，站起身，看向和死者同桌的两人。

“案发时，你们都在哪？”他问。

惴惴不安的男人说：“我、我今天喝多了水，所以当时正好去卫生间了。”

而女人则语气激动：“我一直在这里……但是我不会伤害他的，我和稻言马上就结婚了！”

警察点头，又问：“有谁注意到这个死者是什么时候倒下的吗？”

众人纷纷摇头，表示没有注意到。

这时，有位穿黑色西装的男人突然开口：“我注意到了。”

所有人都看向他，警察也面向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男人咽了口唾沫，似乎有些紧张：“我……我刚好坐在死者对面，我看到他喝了那杯水后，突然就开始抽搐，然后就倒下了。”

原本一旁安静听着的工藤新一开口问：“那你能详细说说今晚的情况吗？比如陇目稻言有没有什么异常表现，或者你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可疑的人或事。”

被他这么问，男人一下子害怕起来，他慌乱解释：“我不认识这个人啊！”

工藤新一皱眉：“就说你看到的好了。”

伊达航则转向一旁的大堂经理，询问：“你认识死者吗？”

“认、认识。”大堂经理的声音有些颤抖，但还是在尽力回忆，“死者叫陇目稻言，是我们这里的常客。今晚他和朋友一起来用餐，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大堂经理说着，脸上露出惋惜的表情。

伊达航对大堂经理点点头，让他继续提供有关陇目稻言的信息。他的目光又不自觉地转向了花轮霞。花轮霞还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这时，侍者跑来，气喘吁吁的说：“那个、那个警官先生，外面来了很多其他警官……”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 2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