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比前段时间更瘦了。”沈家川侧身看着宋嘉嘉，为她推开会议室的门。
“谢谢。”宋嘉嘉礼貌一笑，接过门把手，走到中间的沙发上坐下。
或许是因为经常在户外直播、被迫运动的缘故，她整个人都小了一圈，但是今天的气色却有些差，虽然画了全妆，仍能看到眼下的黑眼圈。
“听说你已经把区块链的demo写好了？”沈家川坐在对面，开门见山。
“......”宋嘉嘉的话还没到嘴边就又咽了回去。
没想到江哥这么快就把她卖了。
江奕，人称江哥，也就是宋嘉嘉之前打电话求助的那位同事，目前被沈家川挖走，为其开发新的区块链电商平台。
“确实。”
“跟我合作吧。”沈家川单手端起瓷杯，茶叶上面还浮着几块冰块。
“单纯从利益角度出发，我们投入大量资金和技术人才做出来的区块链平台，你的demo是比不过的。”他的眼神十分锐利。
宋嘉嘉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
“我们的平台预计明年进行测试，到时候会邀请各大直播up主入驻，支持一条龙式的数据跟踪，物流运输和售后服务。”
“当然，土拨鼠的吃播视频你可以继续做，我们只干预直播合同里的部分。”
宋嘉嘉愣了一下，乍一听，沈家川几乎开出了完美的条件。
“考虑一下吧。”沈家川从桌子下抽出合约，摊在宋嘉嘉面前。
他知道，自己越是摆出一副不近人情、公事公办的样子，宋嘉嘉越会放下防备。
“......我看看。”半信半疑的浏览了一下条款，宋嘉嘉确实动摇了。
之前之所以拒绝合作，一方面是因为她还没有往直播?转型的想法，不想放弃“土拨鼠吃播”系列，另一方面，她总觉得沈家川找她合作的目的不纯。
但是现在——
沈家川这副谈判的样子，反而让她有种熟悉的安心感。
再加上，她和沈家川的想法其实在某种程度上不谋而合，为了防止上次的舆论风波重演，她的确需要一个可靠的平台自证清白。
“还有其他条件吧。”宋嘉嘉放下合同，如果只有这些的话，也不会特地把她叫出来了。
“这是自然。”沈家川放下杯子。
“签订直播合同的同时，你还需要把区块链demo的知识产权转让给我们，并承诺未来不参与竞品的开发。”
“当然，如果你感兴趣的话，也可以选择加入技术部，从台前转到幕后。”
“江哥知道，我一向尊重人才。”
“......”
“这里签名。”说完，沈家川翻开最后一页，指尖轻点空白处。
“......”宋嘉嘉知道，自己这是找上了一根极粗的大腿。
仔细浏览了一遍合同后，她拿起桌上的圆珠笔，犹豫道：“只需要我的名字？”
毕竟，卫言可以说已经跟她深度绑定了。
沈家川淡淡道：“当然，这是给你开的专属合约。”
“......什么意思？”
“直播合同只针对主播本人，技术转让也只需要你的同意。至于你想问的，助播和其他工作人员，会在参考主播意见的情况下，由公司统一安排。”
沈家川并没有装作不近人情，这都是他的规划。
他继续解释道：“直播间在一定程度上也代表了公司的形象，所以需要经过培训的专业人员控场。”
“平台想要做大做强，必须进行专业化标准化的管理，S市只是试点区域，如果反响热烈，我会继续升级服务器，把这种模式推广到全国，甚至是东南亚。”他的语气越来越坚定，仿佛看到了自己亲手建造的商业帝国：“确立好平台在优质农产品市场上的优势之后，我计划开展多种促销方式，结合实地考察的情况，鼓励普通农产品在线上销售，以抢占全部的市场份额，整个农产品销售业会改天换日——”
终于，直到他自己也意识到这一点，话音戛然而止。
会议室里一时陷入沉默，沈家川有点懊悔。
差点忘了，宋嘉嘉从以前开始就不太喜欢听他说这些东西。
几个月前，他之所以突然联络，登门拜托，除了一时的心血来潮，更是因为作为CEO，自己需要一个聪明、值得信任的结婚对象。
所以，他会尽量控制。
“......冰块要化了。”沈家川伸手把茶杯往前推了推。
宋嘉嘉放下圆珠笔，看着茶叶轻笑出声，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沈家川，你知道吗？”
“我不喜欢喝冰的茶，我喝冰的茶会偏头痛。”
“......”
“会痛一晚上，完全睡不好。”
“......”
“我说我喜欢喝，在外面照常喝，是因为以前的我想让别人觉得，我们很般配。”
“你真的很优秀，不论是在学校，还是进入公司之后，一直野心勃勃，我相信你迟早会成功，到现在也这么认为。”
“在你身边能学到很多东西，如果回到几年前，刚毕业的时候，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签字，因为你说的那些改变世界的东西，对我诱惑太大了。”
“......”
“我时常在想，以前的我究竟是喜欢自己正在做的事，还是这件事的光环。”
“就像是，我是喜欢这个人，还是这个人能带给我的其他价值。”
“现在我突然明白了，其实我对你说的那些完全不感兴趣。”
“什么确立优势，抢占份额，一点也不感冒。”宋嘉嘉推开茶杯。
“你想要的太多，而我只是一条咸鱼，没办法帮你完成宏图霸业。”
“最重要的是，我更喜欢随性一点的生活。”
她站起身，看向沈家川，心想这大概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我还有点事，就先失陪了。”
“......”会议室的门被轻轻带上，只余沈家川留在房间里。
十分钟后，秘书敲了敲门：“老板，青木文化的王总邀您过去。”
“我知道了。”沈家川整了整衣领，看向桌上的两杯冷茶。
对面杯子里的冰块已经快化光了，他思索片刻，拿起杯子一饮而尽。
奇怪，他心里不但没有被拒绝的恼怒，反而打算徐徐图之了。
准备出门时，走廊外传来两个不大不小的女声。
“这么惨吗？怕不是被人整了吧。”
“我也觉得，好端端的裙子，怎么会沾上胶水啊，心疼嘉嘉。”
“......”沈家川拿出电话：“喂？孙秘书，你帮我打听一下......”
回到化妆室，宋嘉嘉看了一圈也没找到卫言。
换衣间前的沙发上摆着两套礼裙，上面留了一张便条，一看就是他写的，说他有事出去一趟。
只能先试衣服了。
“......”站在镜子前，宋嘉嘉把礼裙往自己身上比了比，本就沉重的肩膀变得更沉重了。
这造型，这配色......
哎，脑子里又浮现出刚才拒绝沈家川的场景，她话说得轻巧，什么更喜欢自由，对对方的商业计划一点也不感兴趣，可是实际上，自己的demo只是个半成品，跟沈家川的那边平台根本没法比。
但让她签下那种垄断性、控制性极强的合同，也是不可能的。
......她还是回去熬夜dubug吧。
“请问宋嘉嘉小姐在吗？”胡思乱想之际，宋嘉嘉发现一位带着口罩的工作人员正在门口找她。
“我就是！”
“哦！宋小姐！”工作人员把怀里的黑色防尘袋子递给她：“一位男士让我转交给您的。”
工作人员留下这句话就走了，徒留宋嘉嘉一脸疑惑。
防尘袋里装的似乎是一套礼服，她小心翼翼地打开。
原以为会是浓墨重彩的华丽衣裙，出现在手中的却是一套黑白两色组合成的新中式西装：上身绣着淡雅的泼墨山水画，下身则是裙裤的设计，下摆宽大，最外侧绣有金边，腰上还挂着扇子造型的镂空配饰。
整个造型令人眼前一新，又莫名契合她的直播风格。
宋嘉嘉心想，卫言不在，沈家川刚被自己拒绝，难道......是熊天拿来的？
太令人感动了呜呜！
换好礼服后，从换装间出来，宋嘉嘉惊讶地发现：化妆室里居然已经不剩几个人了。
“宋小姐”恰巧，Linda的助理气喘吁吁地出现在门口：“盛......盛典提前开始了，快快快，我带您入场！”
“提前开始？”没时间再多问，她跟着助理小跑出门。
......
走廊里，大厦的落地玻璃窗映衬出宋嘉嘉的背影，外面乌云笼罩，雨紧风急，穿着雨衣的粉丝们聚集在临时搭建起的帐篷里，抬头看着台标下的巨大天幕。
“很抱歉地通知大家，由于天气原因，原定的户外环节取消，我们会为到现场的粉丝分发雨具和座椅，盛典直播将于五分钟后正式开始，感谢大家的理解与等待......”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那个...沈家川的战略规划其实都是作者瞎编的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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